近期正好在跟朋友的Podcast節目聊到關於遊戲難易度的話題，順便把查找到的資料做個整理。文章主要會涵蓋：
- 定義我認為的難易度
- 難度存在的必要性
- 做難易度平衡的好處是?
- 遊戲中常見的難易度平衡方式
- 改善難易度不平衡體驗的方法
選這個話題絕對不是因為最近都在交界地啦(???
接下來，定義很有用
難易度的定義說法很多，有人說是通關條件的侷限性：
想要通關，你必須達到條件1, 2, 3…
1. 認出這個動作代表要出突刺
2. 他出突刺的時候，你要按O
3. 橫掃的時候要按L2…
當必需條件越多的時候，代表通關條件越嚴苛以及侷限；相反的，通關方式多元，代表通關條件越寬廣，也相對簡單；儘管方式多，不代表方式容易達成，但至少相對起來簡單了，因為玩家有了選擇。
也有人說難易度是指懲罰程度，這邊舉幾個例子，
迴避失敗，被怪攻擊到，下降玩家血量。
策略選擇失敗，下降健康值。
血量歸零，失去資源。
若玩家失誤時，會失去大量資源(血量、道具、經驗等等)，好比被攻擊一次噴了50%的血量，跟只是掉個1%的血量，難度相差許多吧。
我想這兩個闡述解釋了難易度的不同面向，可以用下圖表示：
有了這兩個基礎之後，就可以繼續往下討論了。
能夠簡單，為什麼要困難?
如果說遊戲做出來，就是要讓玩家去抽絲剝繭設計師的思路，並且最後突破難關的，那為什麼還要加深難度呢?
讓玩家一路橫掃千軍，難道不香嗎?
誠如三國無雙系列，主打的就是一騎當千的爽快感，透過讓玩家輕易的（通關條件簡易，即使操作不好也沒有太多懲罰）做到很誇張的收割士兵(千人斬)、武將，塑造出玩家的舉世無雙感。
但你注意到了嗎？即使是三國無雙，給予玩家成就感的，依然是征服難題，即使只是看起來困難（橫掃千軍在想像中是困難的），而實際上簡單，依然可以給玩家，我能做到些什麼的勝任感。
我們可以說，難度（即使只是看起來）與成就感呈正比這件事情是沒錯的。
有難度，才有挑戰，有挑戰才有成就感。
然而，有一部分玩家成就感來源是追求更深策略深度，就不是三國無雙這系列的目標客群了。（關於策略深度，可參考水狼大大的這篇文章）
我想要遊戲讓人值得玩，而其中一個因素就是克服困難的滿足感。難度更大，才收穫的更多，如果你能贏的話 — 黑魂系列總監，宮崎英高
有難度，才有挑戰；有挑戰才有 成就感；困難讓選擇有了意義、策略才會出現，但也不是難度做到最難，成就感最高，就是最好的體驗，這就要帶到為什麼我們需要去做難易度平衡了。
為什麼要做難易度平衡
好的，那就難吧，做到超困難的，想必成功後玩家的成就感、勝任感一定超棒的吧？
那就會變成黑暗靈魂這系列了（圖轉自於這篇文章）
當然通關率會隨著時間逐漸上升，然而低通關率的情況下，玩家的挫敗感是很有可能導致直接退坑的。現在的玩家購買遊戲前，往往會參考其他人的評論，若是許多玩家都退坑，那麼評論會好嗎? 評論進一步影響銷量，絕對是開發者不想看到的。
所以我們不能做得太簡單，至少要裝得很困難，如此成就感才做得出來；但你也不能做得跟黑魂一樣困難，畢竟我們也要考慮到負面體驗過重進而影響銷量。那麼玩家到底要的是什麼?
可以試想一下一個情境，以前體育課都有球類運動吧? 如果今天你已經高中了，讓你去打一個國小的對手，並且取得壓倒性的勝利，你會開心嗎?比起跟同年紀、實力相當的對手，勝利的成就感完全不同。
所以重點不在於要做得簡單或是困難，而是要給予與玩家相符的挑戰，才能最大化玩家的體驗，這也就是心流理論所探討的目標。
難易度平衡的幾個遊戲中的範例
接下來會盤點一些以前體驗過的，遊戲中試圖調整難易度的手法。
1. 自定義的難易度調整
當遊戲中可透過難度調控的項目，並不會強烈地影響核心體驗的話，是適合使用這個難度的。以巫師3：狂獵 這個作品來說，最核心的就是透過探索世界、介入劇情選擇、影響世界，這幾個體驗，戰鬥只是其中一個歷程，所以讓血量恢復變得方便、戰鬥變簡單(也就是減少了上面提過必備的通關條件)，都不會傷害到最重要的體驗，甚至第一個選項就告訴你，我想來看劇情的!
2. 透過遊戲內容讓玩家自主平衡
以艾爾登法環為例，遊戲中的Boss儘管初見時是讓人絕望的困難，但遊戲允許你逃跑，先去鍛鍊等級提高容錯、更換強力裝備縮短戰鬥時間、召喚隊友製造多打一的狀況等等。
魔物獵人的狩獵也是，你可以靠反應與戰鬥技巧正面硬剛，也可以調查魔物生態，瞭解弱點之後，針對性地調整狩獵方式，或者是提升防具等級提高容錯率。
這些都是透過遊戲內容，讓玩家自己決定遊戲難度的方式；筆者認為，想讓整個玩家群體都面對同樣的難題，核心體驗是克服困難後的喜悅類型時，就適合固定玩家挑戰難度的設計方式。
這類還有一種在Rogue-lite類遊戲中常見的作法：逐漸開放的系統內容。
好比在Hades中，隨著主角的死亡次數越多、遊玩歷程越久，會逐步開啟一些輔助系統，增加主角的戰鬥力。前陣子很紅的小品遊戲Loop Hero也是類似的作法，玩家可以在每次的死亡中累積一些資源，後續可以將資源轉換成建築物取得更強的初始能力、戰鬥Buff等等。這樣子的設計，讓技巧很好的玩家們可以在前幾梯次就過關，而需要比較多輔助的玩家，則可以透過逐漸開放的系統，繼續地攻略遊戲。
你發現遊戲好難，又不給我調整難易度怎麼辦? 那就使用遊戲賦予你的多樣攻略方式唄(透過多選擇拓寬通關條件的侷限性)，讓螢幕前跟螢幕中的你都變強，接著享受突破難關後的喜悅吧。
3. 透過玩家注意不到的方式調校
在Bioshock中，玩家遭遇到的第一批子彈掃射會自動迴避掉，這是為了避免玩家在完全沒認知到危險的情況下就死亡，這樣的做法降低了戰鬥的難度，但在保持緊張感的情況下優化了體驗；Switch遊戲《靈活腦學校一起伸展大腦》則是會按照你的正確答題的速度調整出題的難易度。
筆者看過更絕的做法是，將困難模式做在二周目中，在第一周目時天真地以為我打通了遊戲，但在二周目時才發現是嶄新的開始，原來一周目辛苦的我只是通過了教程嗎？！
註:《隻狼：暗影雙死》中，一周目的遊戲規則是：不完美格檔不掉血，增加架勢槽（疊滿會無法控制角色），完美格檔不增加架勢槽，因此只要格檔，基本上是安全的（不掉血）；然而二周目開始時，玩家可以在開頭處，交出自己的護符，走上苦難之路，規則變成：不完美格檔會掉血與大量增加架勢槽，而完美格檔會微量增加架勢槽，因此即使前半段打Boss都是完美格檔，下半段也必須時刻維持專注，否則一個不完美格檔就會陷入危險。
這樣的做法可以在不干擾玩家遊玩的情況下，隱性地優化體驗，並穩定提供適當的難易度；然而還是要注意，若做得太明顯被玩家發現，那麼就有可能被濫用來修改遊戲難度，或者是對於挑戰變簡單感到不滿及失去成就感。所以選用方法時，必須理解核心體驗的需求是什麼? 可以犧牲難度去換取玩家的體驗嗎?
改善難易度不平衡體驗的方法
筆者目前還沒有太多實際調校難易度平衡的經驗，所以這邊整理了這次的蒐集資料中看到的改善不平衡體驗的方法。
- 讓玩家保持專注於遊戲中存在的挑戰
把死亡的過場動畫、讀檔時間、存檔點的距離變短，保證玩家專注於遊戲的挑戰內容而不是往返過程。這點在艾爾登法環就有體現，部份Boss前就會有額外的重生點(但不是火點，不能切換裝備)。
- 失敗不代表結束：
失敗的情況下玩家還可以繼續遊戲的故事，或是隨著失敗，可以解鎖更多的系統。如Hades中，死亡後可以觸發下一階段的劇情以及更多的分支系統。
- 保存遊戲進度：
玩家可以在死亡後繼承物品，經驗和貨幣繼續進行遊戲，這樣就不會感覺浪費時間。讓玩家很挫折的其中一點就是，花了一大段時間，卻覺得毫無進展，久了就會被無力感壓垮，所以能夠有些繼承，讓玩家覺得這段時間至少在某些地方是有進展的，能夠白費功夫的挫折感。
- 給人希望的開局：
Roguelikes遊戲、或是MOBA類以及任何競技類遊戲我覺得都有類似的感受，通過隨機生成環境、敵人和物品讓玩家不停的一遍一遍遊玩。即便某次你失敗了、打輸別人了，每次的開始都是全新的一局，從零開始，每一把都有「我好像很有機會」的感覺。
- 讓玩家有選擇：
無論是選擇屬於你的攻略方式，或者是忽視高難度的任務(過度困難內容設計成支線)，不強迫玩家單一打法，未通關時的感受會變成，「是我選的方式不夠好」，以及「我還有其他方法!!」，的希望感。
結語
在這次的整理中，盤點了常見的難易度調整的機制，至於要怎麼去調校，這一塊我還比較沒有經驗，而蒐集資料後發現，其實其他設計師的做法也沒有定論，有些是堅持自己的品味，相信個人的直覺和視野來設計遊戲。有些是依靠數據和玩家的反饋。
簡單說現在還沒有一個平衡公式能夠直接套用在所有遊戲中，但我們還是可以透過一些手段，降低挫敗感，提升容錯率，或是把調整方式做給玩家，讓玩家自主去調整。
雖然很困難，但我相信適當的難易度，不僅可以帶給玩家成就感以及更廣的客群，甚至還能讓玩家在現實中也有所成長，這個目標是值得設計師們去付出那些時間不斷調整內容的!
感謝螢幕前的你看到這裡，有看過什麼有趣的難易度調整的機制或是方法也歡迎跟我分享! 這邊是阿生，下次見~
